汽油炒虾

杂食文盲,冷圈悲歌。听见狗叫,一律按正主塌房处理。

长安有妖【三十二】


*


又憋出一章,开熏,感谢坚持看到这里的你们。

笔芯❤



——幻境——


热闹的宫宴,白衣红带的少年醉了酒便满场飞跑,一路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,踹翻了高台上的牛皮鼓,发出好大一声响,饮宴的女眷中顿时发出善意的一片哄笑。


是了,今日特许没规矩的。


少年也不觉闯了祸,从衣衫上挑挑捡捡的扯下一片漂亮的鹤翎,眨眼换下了浓妆艳抹的女郎手中的酒。他得逞后回眸一笑,一溜儿烟跑远,叫一阵风带飘了女郎蜿蜒曳地的百蝶纱裙。


李必的目光只知道随着那个绝艳恣意的身影游离,只剩眼前的明媚风情。


此刻不管再发生多奇异的事,他都觉得自己不会太过惊奇了。


“唔,看来除了我们之外还有一个人,他是怎么来的?”


男子的唐话说的十分流利,可李必还是听出其中的生硬口音。倭国人?


那是个身披袈裟的年轻和尚,面带微笑的与身边满目惊疑的男子道:“廿二郎,你说他和我们一样吗?”


“空海,别逢人就叫我廿二郎,”听着怪叫人别扭的。

白乐天满目都是憧憬,光是看着周围的人群已然目不暇接,自然不若空海一般目标明确,一眼便能及时发现与幻境格格不入的李必。

白乐天回神,看着一身道袍目光中不时能察觉一丝倨傲的的李必,叉手作揖道:“看这位打扮想必也是道长,在下白乐天。”

空海一点弯子也没绕,直白又直接的问道:“你也是来找无上密的?”


“我……”李必还没来得及回答,白乐天惊道:“空海!他怎么走了,咱们得跟上。快!”


“有趣,原来幻境也会重叠吗?”空海轻笑着说,意味深长的看着李必手中的鹤翎,“走吧,所有问题,看完幻境应该都能清楚了。”


李必不明所以,只好跟着二人一起离开酒宴,况且他发现二人此时要跟着的人,竟然是白龙。


“放开我!”


行至花萼楼后的莲池边,李必听着像是白龙的声音,他放眼望去,只见方才还亲密无间的两个白衣少年不知为何起了纠缠。


“把翠翘还给娘娘!”白龙的脸颊晕着不显眼的红,说话的语气中有些不耐烦。


“娘娘刚赏了我的,你想要啊?那……得叫我一声阿兄才行。”


丹龙得意一笑,对白龙晃了晃手里的翠翘。余光瞥见湖心亭里那一对缠绵的毫无顾忌的璧人,身体微侧引开了白龙的视线。

白龙直直的看着丹龙半晌不说话,口中的牙齿上下磨了磨。在丹龙几乎快要笑出来的时候,白龙突然解开了身上表演化鹤用的纤细透明的飞绳,扯了头上的羽冠随手丢到了他怀里,转身离开。


“你自己玩吧,我累了,先回去了。”


丹龙错愕,连忙快步跟上:“好啦好啦,娘娘的就是娘娘的吧,翠翘我不要了,给你还不行嘛……”


两个白鹤少年离去,湖心亭隐隐约约传来帝王调笑的声音:“朕还不是心疼爱妃,不如将他们留下来,免得你无聊……”


李必似乎明白帝王话中所指何人,眉宇间微微氤出一丝担忧,又不知该如何提醒白龙。这时却发现周围的景色开始变得模糊,白乐天惊讶的开口道:“空海你看,天亮了!”


三人依旧是在莲池旁,但是眼前几乎在瞬间就完成了昼夜交替。望天只见艳阳高照,湖心亭中的人只剩华服美人与两名本该在刚刚就已经离去的少年。


“娘娘不高兴,”白龙站在扶栏边,单纯的绿眸向身边艳丽女子问道:“是因为圣人今日没来,所以娘娘不高兴?”


周围的人吓的跪倒一片,丹龙大惊,暗中用胳膊给了白龙一拐子,连忙拉着不懂事的兄弟跪下,向贵妃告罪:“他胡说的!娘娘别怪他。”


“无妨,我喜欢他说实话,”贵妃斜倚着扶栏让侍从们退远,浅笑中带着伤感,“日子久到我都快忘了,原来没有人对我说实话。”


空海的脸上还是挂着那个笑,指着低头不语的丹龙对白乐天道:“你猜,丹龙嫉妒了吗?”


白乐天失望道:“他嫉妒白龙?因为贵妃喜欢白龙,所以他嫉妒自己的兄弟?”


“也不一定。”


“有趣……”空海的目光空茫一瞬,摇头又发笑,像是在笑白乐天是个孩子,让李必看着有些恶寒。


少年垂眸吹着掌中那只小巧的埙,贵妃闭着眼睛静静地听,突然问他道:“白龙儿,你会想念家人吗?”


绵长悠远的乐调里突兀的错了一个音,白龙没有继续把曲子吹下去,也没有回答。


丹龙握紧身侧的拳头,艰难的开口道:“白龙,娘娘问你呢。”


“……没有。”



亭中重新响起呜咽的埙声,李必听得出来,吹埙的人正努力在让乐声变得不那么苍凉。



————


“吃货!”

头顶望楼的鼓声敲的疾,姚汝能的眉头死死的皱着,他可以为太子鞠躬尽瘁死而后已,他也可以为林九郎亦步亦趋鞍前马后,但他做不到听一个死囚的吩咐,令行禁止。

但张小敬是个永无明日的死囚,瞧他这乍出囚笼得见天日的模样,连汤带水的吃相甚至还比不上一条狗。

张小敬两大碗热汤羊肉下肚,打了个响亮饱嗝,“舒坦!”

看着他邋遢的往袖子上一抹嘴,姚汝能有些嫌恶的移开了目光,“咱们时间可不多,也该干正事儿了。”


张小敬咂着嘴,抬手掸了掸带着伤疤的眼窝,喉中发出一声短促的嗤笑,“吃就不是大事儿?”


赶在姚汝能又发火之前,前任长安不良帅把钱放到桌上,对瑟缩着的店家道了句生意兴隆,转身拍拍姚汝能的肩示意他往不远的胭脂铺子里瞧。

“得了钱心情好,自然能花些小钱去哄一哄自家婆娘,嘴在这个时候是最松的,都不用人问,这些人自然忍不住想显摆显摆。这店已开了许多年,人脉甚广,店家接待的城中大户颇多,自然将有些人家不为人知的密辛知道的一清二楚。等会儿你进去问话的时候先礼后兵,但也得拿起你东宫行走的架子,到时如若是他不说,你就直接砸。”


“有辱斯文!”姚汝能瞪大眼:“我堂堂……”

“东宫右卫率,我知道,”张小敬眯起的眼睛里闪着狐狸般狡猾的光,嘴上说着讨好的话:“说不定也用不着砸,光是看在你是太子身边行走的身份他们也不敢不说。”


姚汝能心中摇头暗自哂笑,如今朝中东宫一脉式微,百官皆唯林九郎独大,出去若是搬出林九郎,说不定比太子好使。


甫一进胭脂铺,姚汝能当即便是一番武力威逼,却发现那吹胡子瞪眼的掌柜居然比他还傲气,直到掌柜看见张小敬,便作一副十分恭敬的模样,姚汝能再傻也看得出来此人与张小敬有旧。

姚汝能心里憋着股气,当下却不好发作,二人一番苦寻,又带累着死了好几人,这才顺着掌柜牵引出的线索与张小敬找进了平康坊。

平康坊明面上到处都是繁华热闹的花楼,背后却不乏破旧阴暗的棚屋里巷。踏进狭窄的陌巷,眼见到处都是污泥暗渠,与平康坊表面的光鲜截然相反。

前面带路的是个十分寡言的大眼少年,姚汝能看了那黑衣少年一眼,小声对张小敬问道:“你怎么对这里这么熟悉?刚刚那女人是你姘头?”

姚汝能的好奇便一股突如其来的恶臭打断,他捂着鼻子跳过泥泞的浅坑,嫌恶又心惊的瞥视着角落里奇形怪状的人们,如果那些还算是人的话。


“长安城怎么会有这么……破烂的地方?”


“姚卫率富贵郎君,自然目下无尘。却不知这些有今日没明日的蚁民,天下比比皆是。”

“至于那女人嘛,”张小敬敛眸掩去目中的苍凉,摩挲着唇边修剪粗糙的剌茬胡须玩味一笑,“睡过两次,还算个熟人。”

张小敬哼笑着,对那些躲在暗处监视者们无动于衷,挂在腰间的黝黑短刃被他稳稳握在手中,一脸淡然的穿行在这条古怪小巷子里。

姚汝能暗暗的骂了一句脏,他早前也听说过张小敬的大名,不过都是一些似真似假的消息,除了半年前那场轰动一时的殴杀上官,以及刺死十多名帮派浮浪子的事,让他对这个不良帅有了一些清晰的印象。

桀骜不驯,残忍嗜血。

现在又多了一条好色。

回去得好好跟檀棋说一声,此人果真是个登徒子。

姚汝能没理张小敬话里有话的暗讽他是个不食肉糜的高门郎君,他惯会审时度势,况且这样的讽刺,这些年他听的也不少,习惯了。


——


“公子,出事了。”


李必闻声睁眼,眼前的胡服女子是檀棋,此刻脸上满是焦急。


“何事?”


“影女死了。”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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