汽油炒虾

杂食文盲,冷圈悲歌。听见狗叫,一律按正主塌房处理。

长安有妖【二十六】

*

夜深了,圣人与严羽幻演了一整出恩爱别离,却依旧未能留宿太真宫,值夜的宫婢守了大半天,熄灭了太真宫里的灯退下。

女冠们侍奉着严太真脱去了在身上穿了一日的道袍,换了件绣工精美华贵的寝袍。鲛绡的布料本就滑腻,穿在身上更是纤柔绵软地如水似云。

也正是这般名贵之物,才配得上她的身份。

严羽幻目光忧伤的注视着铜镜里的女子,抬手轻抚着鬓边碎发。满头青丝被巧手的宫婢挽成了个慵懒松散的牡丹髻。滑腻的俏脸细腻到无须施粉,在昏黄的灯光映照下已然是人比花娇。

这么美的容颜,为何却只能深夜揽镜自照?

“太真,今晚可需关上窗?圣人刚嘱咐过,您的身子万不可受寒。”

女冠垂首敛目,不敢直视这整个唐宫最美艳绝伦的女子。

眼看入冬已久,近段时日的宫殿却不似往日那般春意盎然。八方朱红的轩窗正四面大开,源源不断的往殿内灌入冰冷刺骨的寒意,守殿的宫婢与女冠们不敌严寒,早已都冻的面无人色。

严羽幻抿了抿艳红的樱唇杏眸微敛,斜乜着浑身微微发着抖的女冠,轻笑一声站起身来,道:“你又在与我说笑?这么热的天气我怎么会冷,窗户应该开的再大些才是。”

随着布料摩挲着地面的声音,醉人的馨香离女冠越来越近,她大惊之下腿脚发软着伏跪在地,煞白的脸几乎与地面贴住,声音抑制不住的抖动着:“太真说的极是!这么热的天,窗户……就该打开的大些才是!”

严太真淡淡的看着跪在身前瑟瑟发抖的女冠,浅浅的叹了一息,“这么怕做什么?我又不是老虎,不吃人的。”


“太真……唔——”

突然,冷风骤然撞击着窗棂,发出几声砰砰击打声,携着几团雪花卷了进来。

“滴答,滴答——”

血色静静在光可鉴人的地上流淌,女冠的身体不再发抖,软软的躺在那里,眼角的泪没有来得及流出来。

她顺着朦胧的泪光看见的最后一幕,是那个全天下最受宠的女人。


真是美啊……


————


“咳咳——”

没想到下雪前会先落了雨,院后的柴有些被淋湿了些。方才檀棋很是不凑巧的抱了这些湿柴进灶房,刚点着火便从灶里飘出一股烟呛的她直咳嗽。

白龙拢了拢添了柴坐在了灶台前,从怀里取出半截樱木树枝,借着炉灶的火光用小刀细细的雕琢。

这会儿的雪虽然不大却还在下,顺着墙根直往里蹿小股的贼风。防风粥且还要要熬上些时辰,檀棋被他劝着回去歇息了,门外的脚步声肯定不是她。


门外的寒风哀嚎着,蹲坐在灶前的少年此刻脸上被火光映出些红晕。

手里的樱木的轮廓已经雕琢的十分精细,他张口把刮下来木屑吹干净,又对着火光盯着这支被刮的细腻的树枝,下一刻不禁皱起眉头,抬手便欲将其丢进火里。

“丢了可惜。”

李必出声制止,思及院里那棵无端遭殃的樱树,这段时间浑身的枝丫快要被这妖怪给掰秃,来年还能不能结满树的花,现在来看还是未知之数。

“刻坏了配不上她,就合该烧个干净。”少年的话里全是不满,簪子在白他的手里转了几转,“公子觉得好看么?”

簪头上刻着朵栩栩如生的樱花,花瓣边缘微巻仿若刚刚绽放,只是其中一片花瓣上多了个缺口,不仔细看也瞧不出来。

李必接过木簪,垂眸仔细端详,“如此模样,你定是耗费了不少心思。”

“不及檀棋姐姐,这几天想方设法让公子多用一些饭所耗费的心神。”

白龙一句话便噎住了李必,可又突然觉得没意思极了,“这么晚了公子还不歇息,想必是为了城中百姓的平安无法入眠吧?”

“凶手一日未归案,百姓便一日难安,长安便一日难安。”

这段时间被挖去心肝的受害者越来越多,时间长了纸一定包不住火,一旦案情爆出定会引长安城内人心惶惶,李必思及此处不禁紧锁眉宇,眼底透出暗色。

“天下将乱,必有妖邪。”白龙脸上都是不加掩饰的幸灾乐祸,“查案又捉妖,真是辛苦李司丞了。”

“虽不是你,但与你脱不了关系。”李必的耐心快要用尽,手中未执拂尘,心中更是越来越烦躁。

“到现在为止,长安县已经死了九人,有两个是快要成婚的新嫁娘,年纪和檀棋一般大……”

“与我何干?”

寒风呼啸着推开了门灌进来,少年的绿眸竖作一条细线瞪视着年轻司丞,加大了声音将这句话又重复一遍,“与我何干?”

李必被无形的力量逼的往后退了一步,垂手而立,他仿佛终于觉察出眼前的少年是个妖怪,一股无力感顿时涌上心头。

事已至此,当真是应了那句天意不可违吗?

老师的期盼,太子的信任,圣人的安危……

如今死了那么多人,而眼前这个,就是个一门心思要杀皇帝的妖,他之所以安分的守在这所小院,无非是因为他还没有玩够而已。


谁敢控制他?谁又能控制他?


李必站在院中吹了半宿的冷风,吹凉了身子也吹冷了心肠。目空一切的表情又回到了他的脸上,他又变回了那个运筹帷幄的李司丞。


不,他的手里……还有筹码!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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